“姑娘，这是在做什么？”柳倩皱起眉头，隐藏在面纱底下的脸色很不好，看着那个婢女被欺负的样子，她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因为反抗继父而被他不停地扇耳光的场景，想起那时候无处可逃的慌张、无人伸出援手的绝望，柳倩一把拉起被打的婢女，冲坐着的女子冷声道。 　　“大胆，居然对凌姑娘不敬，你可知道，在这天香楼里，无人敢违背凌姑娘的意愿，就连妈妈也要对她礼让三分，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一旁的婢女气焰也不低，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所谓的凌姑娘拦住了。 　　凌笙把茶杯放下，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狠狠地扇了婢女一巴掌。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我不需要狐假虎威的婢女。”凌笙冷着脸对自己的婢女说，然后又回过头看向柳倩，满眼不屑，“把她放开，你可以走了。” 　　“哦？要是我不走呢，你还能连我也一起打了？”柳倩亦是没有做出丝毫让步，与凌笙争锋相对，然后把被打的婢女护在自己身后。 　　凌笙对柳倩的行为很不满意，抬起手想要给柳倩一点颜色看看，还好柳倩一直提防着她，堪堪躲过了她挥来的巴掌。 　　“呵，凌姑娘真是好身手，只可惜用错了地方，这个丫头我带走了，如若有什么不满直接告诉妈妈得了，我到要看看谁吃得过谁。”柳倩放下狠话便拉着婢女快步走出了小院，也不顾及凌笙的面子。 　　一路上，婢女不停地抽泣，柳倩不耐烦地放开她的手臂，大声说：“要哭到什么时候。”许是被柳倩周身冷漠的气势给吓到了，婢女渐渐停止抽泣，低着头不说话。这样子柳倩反而不自在起来，只好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把眼泪给我擦干净了再说话。”婢女唯唯诺诺地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脸和眼睛，久久不敢说话。 　　“我问你话，你要答，要不然我可要把你送回去了啊！”柳倩洋装生气，果然小丫头立马就开口了。 　　“奴婢叫小韩，是凌笙姑娘的婢女。”还是唯唯诺诺的语气。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打你？”柳倩又问道，顺手递给小韩一方锦帕。小韩不敢接，低着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柳倩听。 　　原来，凌笙在天香楼的地位很高，但是毕竟来这儿的时日有些久了，前些时日来了个新人，长得倒是不错，客人偏偏又是些图新鲜的男人，自然就巴巴地对新人献殷勤去了，将凌笙冷落了去。小韩看着自家主子不高兴，又担心凌笙不吃饭会气坏身体，便在上菜的时候多说了几句话，中间不小心提起了新人的名字。凌笙本来就气不过别人夺了她的名声，又不能找新人的茬儿，听到小韩的话直接就掀翻了小韩手中的菜盘，冲小韩发火，也就有了后面的戏码。 　　柳倩不禁摇头叹息，整个就是一宫心计啊，宫斗片也就这种程度了吧，看来以后还是得多留个心眼儿，以免横生枝节。 　　“好了，别哭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谢谢姑娘，奴婢……” 　　“等等，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直接用我就行，在我手下做事儿可不同于其他姑娘，你可以随意些，但凡事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很多事情你必须从头学起。这第一件事儿嘛，就是要学会做你自己，可能现在你还不能够理解，时日久了你自然就能明白。”柳倩打断小韩的话，“现在什么话都不用说，你自己下去收拾收拾，拿冰敷一敷脸颊，下午到梅苑的阁楼来就行。”小韩点头称是。 　　柳倩环视一圈后发现自己还不能准确辨认出楼中的道路，想着尽快搞定前期事务，所以直接向小韩询问道：“你知道姑娘们大多住在哪里吗？” 　　“哦，她们很大一部分就住在接客的房间里，都是固定的，只有想凌姑娘这种身份的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小院。”小韩据实以报，老实得很，说完话就跑着小碎步离开了柳倩的视线。 　　柳倩一个人来到天香楼的主楼，浓郁的香粉味让她很不适应。 　　“哟，这是谁呀，大中午的不休息，四处晃悠。”一道令人倒胃口的声音自二楼响起，“该不会是哪家姑娘来寻自己的丈夫了吧！”随后，女子轻笑，扇动手中的美人扇，目光紧随柳倩。 　　“我是来寻人的，不过不是找丈夫，而是来找我的丫鬟，不知姐姐你可看见了？”柳倩不屑与她说话，因为她很讨厌女子轻佻的说话口吻，她又不是男的，受不了这种语气。 　　女子听了柳倩的话，脸色一变，谁不知道现在这个时辰，婢女们都在后院干活儿，还能在主楼待着的都是接客的姑娘，柳倩这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把在主楼休息的她们当作婢女一般对待了吗？ 　　女子刚要发作，老鸨便扭着腰从门口进来了，还带着一名画师。 　　“哟，倩儿这是在干嘛呢？快下来，我给你找了全京城最有名的画师，保管给你画得美美的。”老鸨想着自己捡到一棵摇钱树就止不住脸上纵横的笑容。女子见老鸨如此讨好柳倩，自然也就把态度放低了些。 　　“让他去阁楼里等我，我要挑几个人给我帮忙。”柳倩对老鸨说道，大有一副她才是天香楼主人的架势，“至于你嘛，带我去各个房间看看，陪我挑人。”先前的女子很是无措地跟在柳倩身后，小心翼翼地看向老鸨，得到老鸨眼神的同意之后才给柳倩带路。 　　“和你交好的姑娘有几个？”女子正要敲门，被柳倩的问题弄得浑身一僵，不知所措起来，全然没了刚才的做作与不屑。 　　女子略微低下头，轻声说道：“莫约五六人而已。” 　　“嗯，应该够了，你让她们下午都来梅苑的阁楼，我有事儿需要你们帮忙。到时候你也跟着她们一起来。”柳倩吩咐道，“我还是先去画像，总不能误了画师的时间。”柳倩笑着说，然后在女子诧异的目光之中下了楼。柳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就是对那个女子有股莫名的信任，虽然女子长得普通，但是浑身有一股不同于其他青楼女子的气质，初初见面时女子的腥腥作态好像是她的伪装。或许性格相似的人之间总是存在着莫名的羁绊，柳倩一眼就相中了女子，当然女子也不会看错柳倩，很是爽快地答应了柳倩的要求。 　　等画师画完像之后，柳倩仔细看了看画，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眉头轻轻皱起。 　　“姑娘可是哪儿不满意？”画师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一生中凭借着自身卓越的丹青之术得到无数人的赞赏，一向骄傲，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居然对他的画不满意，这是对他的侮辱。 　　柳倩深思良久才开口道：“师傅你可知道传说中的彼岸花？” 　　“这个……虽然没见过，但是曾经在书中读到过，传言其色彩如血，无枝无叶，带着决绝而凄凉的美。” 　　“恩，就是那种花，不用知道具体的形状，师傅您只管画出心中的彼岸花即可，在我的肩膀这儿加上一簇。”柳倩指着画像给画师看，“加在这儿，以作衬托。”画师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柳倩的手中接过了画像，仔细研究起彼岸花的模样起来。 　　在画师的纯熟技艺和柳倩的精心布置下，总算完成了第一副画像，总的来说还不错，画中的女子半遮面容，一层轻纱的遮挡反而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加明亮，一对柳叶眉好似江南的柳絮温柔缱绻。女子的肩膀裸露在外，但是肩膀一下的部位被一簇火热而妖媚的彼岸花遮住，更加引人遐想。且不说自己长得国色天香，就是看这幅画想必也会有很多人前来捧场，柳倩对自己的计划愈加有信心了。 　　送走画师之后，柳倩终于能够休息一会儿，刚躺到床上就听得屋外有女子交谈的声音，这才想起约了人的事儿。 　　“柳姑娘，在吗？”是主楼的那位女子。 　　柳倩不情愿地离开床，给她们开了门，一时间，柳倩本就不大的屋子里涌进六七个人，显得拥挤起来。 　　柳倩整理好刚才因躺下而弄乱的头发，从枕头下拿出一沓纸张递给众人。“这是舞蹈的分解动作，如果有看不懂的，再来问我，我只给你们一下午的时间，从今晚起你们不必去接客，好好待在后院练习舞蹈便是。” 　　“可是，妈妈那儿……”一些女子显得有点犹豫。 　　“她那里自然有我顶着，你们只管彼此配合着练习便是，还有，看懂之后把纸烧了，若是让我发现有人泄漏出去，别怪我无情啊！”柳倩冷下脸，起了不小的震慑作用，女子们也都点头称是。 　　小韩也加入了配舞的队伍之中，由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舞蹈，她的身体显得有些僵硬，柳倩也不着急，亲自动手教她动作。以往柳倩身边只有小玲一个人，苑里冷清得很，这三天热热闹闹的倒让小玲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