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大新闻
自此以后,纯梓的工余时间又有了个去处,那就是贝磊的家。
伏婉儿头发还没有长出来,用一块绣花的丝巾裹着。
她长得并不是很美,但她一双大而黑的眼睛沉静地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嗳,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一定有一颗安静善良的心。
夏天来了,朝廷里又爆发了一个大新闻:纯梓被提升调任为刑部左侍郎,这个任命一宣布,立刻引起一片哗然,有人就猜测这是齐王暗中使的力。
纯梓也莫名其妙,私下找齐王一问,齐王也不知所以然。
纯梓揣测:“难道是那皇帝觉得对不住自己而给自己升的职?”想想又觉着不可能,皇帝不会拿官位来循私情吧?
盛章 时节,宫里又举办消章 节,文武百官皆受邀参加。
这次纯梓心里就提高了警惕,不论谁来怎么敬酒,自己决不多喝。
酒宴设在宫内幽篁苑,苑内千杆翠竹,一塘荷花,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碧绿。
皇帝着便装,面带微笑地同大臣们打着招呼,当他走到纯梓面前的时候,见纯梓往后退了一步,皇帝脸上就笑得勉强起来:“怎么?自爱卿,难道朕让你惧怕么?”
纯梓谨慎地回答:“天子之威,令人不敢仰视。”
旁人见皇帝停下来跟纯梓讲话,想起他的升职,知他现在得皇帝宠信,于是谁敢来打扰,都忙忙地避让开来。
皇帝见人走得远了,便低声说:“自爱卿,那日朕对你……实在是爱慕不已,又无法接近你才出此下策的,你不要怪朕了。”
纯梓听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又退了半步:“臣不敢!”
皇帝听见纯梓的回答,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便笑着逼近了一步:“朕把你提任为刑部左侍郎,足以表明朕对你的一片真心,只要你答应了朕,以后你的位置……”
纯梓不由瞠目,皇帝还真拿官位来做交易了。
他还没想出怎么回答皇帝,就听身后有人笑着喊:“大哥,大哥,你快来,看我从水里捞到了什么?”那是齐王的声音。
皇帝不悦,但也不能不回应一声,于是低声对纯梓说:“你再想想。”说完便举步向齐王走去。
这天休沐日,纯梓往贝磊家中来。
因为调任刑部侍郎后,纯梓忙于手头工作,跟贝磊有些日子没见面了,所以这次两人一见面,贝磊便打趣纯梓说:“以往官吏任职,非得年资满了才可动议升迁,怎么我们自大人一年之中,就可以达到他人多年苦心经营才能达到的境界?莫非真是有贵人相助?”贝磊指的是齐王。
纯梓苦笑:“贝兄就别打趣我了!”
如果说自己被一个女子爱慕要挟,那倒也还说得出口,可是,自己是要被迫接受一个男人那种所谓的“爱慕”,对方先斩后奏,已经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根本无法拒绝的境地,自己这段时间一想起这事来就心烦,不知道对方下一步又会在什么地方设局等着自己,还贵人相助,不贵人陷害就算好的了。
贝磊见纯梓脸色阴晴不定,忙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纯梓便红着脸,把皇帝在齐王府里非礼自己差点得手的经过和消章 宴上皇帝对自己的低语说了一遍,贝磊笑得直打跌:“没想到我的兄弟是男女通吃,还不快提携为兄一把。”
纯梓见贝磊笑得可恶,心里恼怒,抬手便给了贝磊一拳:“还等你来帮我出主意,却是被你看了笑话去。”
贝磊笑够了,才正色道:“原来皇帝才真的是男女通吃。我说当年他怎么会当众调戏定国公,原来是源出于此,并非是喝多了的缘故。”
“现在他既然一心一意想得到你,你恐怕还只能乖乖就范,别的无计可施。”说到这里,贝磊见纯梓已经变了脸色,忙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倒有一个法子,你可以试试。”
纯梓忙问:“什么法子?”
贝磊道:“娶妻!”
纯梓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随即他的眼光又黯淡下来:“就算娶了妻子,他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算了,别害了人家姑娘,而且,我对外一直说我在家乡是有妻子的啊。”
贝磊也没有办法了,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坐在那里无计可施。
贝娘子伏婉儿走了进来,她做好了饭,过来叫两人去吃,见两人一反平日里一见面就说说笑笑的习惯,闷不做声地坐在那里,就奇怪道:“你们俩怎么了?”
贝磊道:“娘子,如果有个男人一直缠着你,你会怎么做?”
伏婉儿笑道:“像你一样么?”
贝磊想起自己去年整整一个冬天厮守在妙峰寺外,不由笑道:“差不多,甚至更厉害一点,你根本拒绝不了。”
伏婉儿笑着说:“那时候啊,我心里是又慌又急,生怕寺里的师父师兄弟们会怎么看我,我甚至想赶快离开妙峰寺,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寺庙去挂单……”
贝磊听到这里,一拍大腿:“对呀,走为上策!”
伏婉儿也是个聪明的女子,看见刚才两人大概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现在丈夫有了主意,她也不追问,只说:“讲完了就快来吃饭吧。”就出去了。
纯梓一听贝磊的话,心里有立刻明白了:“走为上策!”
纯梓展颜一笑:“好主意!”
出来纯梓便向伏婉儿深施一礼:“多谢嫂嫂提醒!”
纯梓心里打定主意,只要一等待到合适的机会,自己远走高飞了之。
现在贝磊也成了家了,而且他也做好了择机而走的打算,那这京城里,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人和东西了。
说来纯梓运气也好,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刑部案件不断,皇帝举行的中秋赏月宴等等宴会,自己均有事参加不了,算是暂时避开了皇帝的骚扰。
谁知紧接着,圣旨又下了,刑部左侍郎纯梓兼任尚书省左丞,这下连刑部尚书都得高看他一眼。
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声不绝于耳,脑袋瓜灵活一点的人终于联想起皇帝的癖好来了,看纯梓的眼光也增加了更多暧昧的神色在里面:“怪不得自大人任职这么久都还没把娘子接来同住,原来是怕多了个娘子在身边碍事啊。”
纯梓只觉得好笑,皇帝以为他的这些伎俩就能让自己动心?
感情上的事情是最勉强不来的,要是自己真的喜欢他,那不用什么高官厚禄自己都会跟他,可是,自己实在是不好那一口啊。
说到底,自己心底里还是只有章 可沁,那个会让自己心痛的女子,只是,不知今生两人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
冬天来了,这里跟楚州不同,要更冷一些。
这天中午时分,纯梓正待去吃午饭,就听说工部侍郎郎又一暴病而亡的消息,不禁皱起了眉:“这郎又一还死得真是时候啊。他牵连的这个案子正到了关键点,他就死了,接下来办这个案子可就麻烦多了。”
第二天,刑部尚书便叫纯梓代表自己前去郎府吊唁,他路上遇到了纪剑男,两人一同前往。
纪剑男神秘地对他说:“听说这郎侍郎前脚刚死,后脚他的娘子就打上他在外面养的姨娘家中去了,硬是把那姨娘打了个半死,全家赶出京城去。”
纯梓不感兴趣的听着,将来自己真要娶妻,那就只娶一个,别弄得家中鸡犬不宁的,不过要是妻子是章 可沁的话,那他也再看不上其他女人。
纯梓心里又挂着相关案情,也就似听非听,左耳进右耳出。
郎府白绢高挂,素烛遍燃,才进大门,就听见一阵号哭之声,纯梓一听,问纪剑男:“那男子哭得好伤心啊,莫非是郎侍郎的儿子?”
纪剑男忙嘘道:“小声!郎侍郎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
纯梓奇道:“那他是谁?哭得那么伤心。”
纪剑男说:“那大概是郎侍郎的兄弟,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听说相当好。”
进到灵堂,诸多前来吊唁的官吏们纷纷施礼,旁边回礼的有郎更一、一个中年美妇、一个哭得站都站不稳、要两个男仆搀扶的青年男子和一个哭得同样伤心的小姑娘。
纯梓心里大奇,看样子那妇人是郎又一的妻子,可怎么只是轻轻拭泪,还没有他兄弟伤心得厉害?
依例众人一一向死者家属说些节哀的话,又递了奠仪,这才退了出来。
这个当口,纪剑男已经打听到了那痛哭哀伤的男子是郎又一的四弟郎得一,长兄为父,郎又一一向对这个四弟极关照,所以他一去世,这个四弟如此伤心也不奇怪了。
纯梓对人家兄弟感情如何深厚不感兴趣,匆匆回刑部办公去了。
冬去春来,因为郎又一的突然死亡,正在调查中的河东府渎职贪污亏空的案子打了个折扣,未能真正追踪到幕后的操纵者,只是处置了河东府的一批官员。
夏天来了,刑部接到了大理寺转来的两份状子,一份是郎再一状告唐嘉独占郎又一的遗产案,一份是郎得一状告唐嘉独占郎又一的遗产案,因为被告为同一人,两案合并为一案处理。
郎再一状告唐嘉,是说郎又一死的时候自己不在京中,等到他赶回来时没能见到大哥最后一面,有没有遗嘱不知道,现在大嫂唐嘉一人独占郎又一的遗产不准分割。他认为郎家全家的家产绝大部分是郎又一在经营管理,所以他的遗产是全郎家人的,应该将其遗产平均分割为几份,每个兄弟及大嫂各一份。
郎得一状告唐嘉,是说大哥临终前留言将其遗产分为四份,唐嘉母女各占一份,郎得一占一份,郎又一的外室章 可沁占一份,但唐嘉现在一人独霸遗产,他和章 可沁一分也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