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短暂幸福
一夜到天明。凤灵阁此起彼伏的痛苦嚎叫声未曾断过,凄厉的惨叫让守夜的下人们都浑身打颤,只恨不得立刻离开。
皇上的性情越发暴虐,手段残忍更加,沐清秋只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凤灵阁是皇上花重金请最好的工匠为沐家四小姐打造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皇上的构想,整整耗费了六年才造出来。
天下无人不羡慕沐四小姐,可惜沐四小姐竟然背叛了皇上,还跟别的野男人私奔了,甚至怀了骨肉,把皇上的尊严践踏到地上。
当初皇上可是为了她差点弃江山不顾,跟朝臣对着干,只为了立她为后。
皇上也曾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为了沐四小姐,竟变得如此残暴不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沐四小姐最后畏罪自杀,皇上的怨恨无处发泄,只能发泄在沐家六小姐身上。
凤灵阁原本是为沐四小姐打造的宫殿,如今却成了囚禁她妹妹的牢笼,真是世事难料。
待到皇上离开后,宫女们才进去收拾。
即便他们已经有所准备,看到沐清秋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安儿奄奄一息,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双腿打颤的出来。
....
半个月。
沐清秋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还是起不来,咳嗽声断断续续,门外的宫女心烦意乱,只恨不得进去给这个痨病鬼几巴掌。
整日整日的咳嗽,晦气死了,要不是淑妃娘娘说过不了多久就有一场好戏要看,让那个贱女人先好好养伤,她们早就进去教训这个贱人了。
“娘亲,都怪安儿,你肯定很难受吧,安儿身上还有两个铜板,我就去求她们给你煎一碗药。”
沐清秋无力的摇了摇头,看着小脸苍白,担心的看着她的安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娘没事,傻孩子。”
这些贪得无厌的宫女,别说是几个铜板,怕是给她们再多银子都没用,不但换不到一碗汤药,只会平白无故挨顿打骂。
“身上还疼吗,咳咳……”
安儿傻乎乎的笑了笑,“娘亲,安儿没事,你看安儿好好的。”他特意转了两圈,让沐清秋看个仔细,却在沐清秋看不到的地方,痛得微微皱了皱。
“是娘没用,不能保护好你。”
沐清秋忍不住自责,哪家孩子不是受尽宠爱长大,可唯独安儿,出生以后就一直被困在这个牢笼里,日日受尽打骂,还要照顾她这个病秧子娘亲。
“娘亲,安儿最开心的就是能当你的孩子,您别哭了,安儿只想一辈子陪在娘亲身边。”
安儿把头埋在沐清秋的怀里,不让沐清秋看到他眼里的泪水。
忽然,安儿想起了什么,兴奋的对沐清秋说:“娘亲,安儿有个惊喜给你。”
沐清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神秘的笑了笑,动作笨拙的把椅子搬到了床边,又端来一盘青菜,一盘鱼香肉丝,鱼香肉丝里面零丁夹杂着一点肉沫,只是那肉沫少得可怜,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沐清秋不敢置信:“这是哪来的?”
皇上从来不会让下人送这么好的饭菜,送过来的只有馊掉的饭菜,连猪狗都咽不下去的东西。
“娘亲,饭菜还是热乎的,安儿这就喂给你吃,婆婆们说了吃肉对身体好,娘亲要多吃点肉。”
他拿起一个碗,盛了一碗米饭,又夹了一些菜,把仅有的肉沫都夹了进去,将碗递到沐清秋面前。
“这些饭菜到底哪来的?你是不是又背着我编竹篮了?”
沐清秋抓住他的小手,打开一看,那小手血迹斑斑,安儿吓得赶紧把手抽了回去,放在背后。
他低着头,呐呐的说:“娘,安儿不疼,您别难过,今天是您的生辰,安儿只是想让娘亲生辰时不饿着肚子。”
沐清秋一把抱住安儿,眼眶含泪,心疼的扯下袖子,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哽咽:“以后别这样了,娘亲不饿,娘亲只想你好好的。”
安儿愣愣的:“娘亲,安儿知道错了。”
“娘跟你同月同日生,你给了娘一个惊喜,娘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个平安结是你叔叔留下来的,虽然……被弄坏了,但也是家里唯一留下的东西了,它会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平安结款式普通,还被踩坏了,安儿却把玉佩小心翼翼的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脸上满是笑容。
“安儿会好好带着平安结的,一辈子都不弄丢!”
沐清秋心酸想起小时候,那时候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万千宠爱集一身,爹娘把她捧在掌心里,哥哥姐姐们也处处照顾她。
要是爹娘都在的话,肯定会很疼爱安儿的。
“娘,你怎么又哭了?”
安儿伸出缠了布的手替沐清秋擦了擦眼泪,沐清秋赶紧笑了笑:“娘没事,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饭菜,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他点了点头,吃了口白米饭,“原来白米饭就是这个味道。”
安儿一句话让沐清秋伸出去的筷子停住了,心中一阵酸楚。
沐清秋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进了饭菜里,白米饭对旁人来说再寻常不过,青菜同样是,对他们来说却是山珍海味。
安儿好歹是皇上骨肉,可皇上不认,他便什么都不是,连最低贱的奴才都不算,也许,她当初不该生下他,让他跟着自己吃这么多苦头。
“娘亲,你要多吃点肉。”
他给沐清秋又夹了一筷子肉,沐清秋赶紧给他夹了回去,“傻孩子,娘亲不喜欢吃肉,你还在长身体,该你吃才对。”
“娘亲吃了,安儿才吃,不然安儿就不吃了。”
“那我们都吃好不好?”
“好。”
虽然只有最简单的家常菜,可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这么多年来最丰盛的一餐了。
冰冷的寝殿多了一丝烟火气,母子紧靠在一起,画面温馨。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寝殿大门被一掌推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