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欢摇头，语气十分肯定：“姨娘，治病一事，马虎不得，我一向都对症下药，汤药中少一味药材，效果都会减半，难不成姨娘还想在床上多躺几个月吗？” 　　柳姨娘一脸为难：“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看看我现在，虚弱成这个样子，你……你确定那汤药当真没有问题？” 　　她还是把心中的怀疑给说出来了。 　　谢清欢面露不悦之色：“姨娘这话，是在质疑我？既然如此，多有打扰，我这就离开，姨娘这病，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着，她便要走，柳怡红急忙解释：“不不……不是……”挣扎着起来，便要去拉谢清欢，奈何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挣扎半天，坐都坐不起来，一个劲儿的给钱嬷嬷使眼色。 　　钱嬷嬷一心挂念儿子，不知儿子在钱庄那帮讨债人的手中，下场如何，有没有受折磨，打的严重不严重，还能不能活到明天？所以对于柳怡红的眼色，并未及时注意到，直愣愣的杵在哪，低垂眼眉，摆着一张苦瓜脸，早就失了神。 　　柳怡红何曾受过这样的怠慢？本来就着急要挽留谢清欢，结果自己身边的奴才还不争气！气急之下，低吼了一声：“钱嬷嬷！” 　　咬牙切齿的，终于把钱嬷嬷从失神中唤了回来，钱嬷嬷惊慌失措的望向柳怡红：“姨娘，什么事儿？” 　　柳怡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随即又指了指谢清欢：“快，快留住神医。” 　　钱嬷嬷这才忙不迭的拦住了谢清欢：“神医莫要走，刚刚……刚刚姨娘说的那些话，并非是肺腑之言，只是想问一问神医，有没有其他的，能使身体不受煎熬的汤药取代，现在所喝的，几日下来，我见姨娘这般上吐下泻，实在是心疼的很，也十分不忍心，所以，神医看看，要不……” 　　谢清欢冷冷地看向她：“钱嬷嬷应该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话吧？治病本就是一个漫长而又煎熬的过程，除非你想拖延姨娘的病情，我倒是可以换药方。不过，所换的药方，治好姨娘的病，需要时日不少，你确定姨娘甘愿在床上瘫上三四个月吗？” 　　钱嬷嬷拿不定主意，望向床上的柳怡红。 　　柳怡红无奈而又艰难的摇头：“不换了，神医，我不换了，你别生气，我刚才那话，实在是不得已才问出口的。钱嬷嬷，快送神医好些下去休息。” 　　把谢清欢送走，柳怡红便跟钱嬷嬷算账，她气不过钱嬷嬷对她的懈怠。 　　“怎么，趁着我生病，开始怠慢我了？刚才我是费了多大的劲，才让你帮我办事儿的？你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想什么呢，魂儿都要没了！” 　　横竖柳姨娘这些日子,除了频繁上茅房的时候，其她时候都在床上瘫着，心里又不爽，只能拿身边人而开刀，此番寻到了钱嬷嬷的错处，自是要好生的责骂一番，撒撒气，将对谢清欢的怨气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钱嬷嬷忙不跌的下跪，连连认错：“姨娘恕罪，奴婢家中有些乌糟事，昨夜一宿没睡，脑子不灵活，这才犯了错，姨娘若要责罚奴婢，也等身体恢复好了，否则若现在奴婢受了罚，恐不能在姨娘身边儿伺候。” 　　柳怡红冷哼一声，望向钱嬷嬷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乌糟事？你家里什么时候太平过？你那没出息的儿子，只要在一天，你们家就不消停，你也不会一心一意的侍奉我。依我看，他倒不如一死百了，也省得你下半辈子总要为他担惊受怕，还无法享福！” 　　钱嬷嬷衣袖中的手，渐渐攥成拳头，她自己可以随意打骂儿子，她可以对儿子恨铁不成钢，数落儿子自私自利，可是若换做旁人去指责咒骂，她不能忍受，心里更多的，是对柳怡红的埋怨与不满，即便对方曾帮过自己。 　　“行了，你赶紧起来吧！说吧，他又闯了什么祸？” 　　柳怡红问，可显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百无聊赖，想听一些府外的事情罢了，钱嬷嬷看出她在拿自己消遣。 　　“没什么，无非还是那些陈年旧事，惹我生气罢了，姨娘现在身子要紧，还是不要听那些无聊的事影响心情了，好好歇息吧。奴婢去厨房，给姨娘拿些水果。” 　　她转身刚要出去，柳怡红连忙制止，摆手埋怨道：“钱嬷嬷，你没看我现在上吐下泻的这么难受，还给我吃东西！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你往日那般有眼力劲儿，现在做事糊里糊涂的，你可别因为你儿子，对我不用心伺候，你知道这府上多少人盯着你的位子、你要是做不好，我也只能换人了！” 　　钱嬷嬷心中本就烦躁焦虑，对儿子的处境又担忧受怕，她是硬撑着侍奉柳怡红的，可是接二连三被主子责骂，她心有不愤，对柳怡红生出了怨念，却也不好发泄出来。 　　她毕竟是奴才，只能把这口怨气忍了下去。 　　“是，奴婢谨记，那姨娘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柳怡红听了这话更是气愤：“我刚才说什么你没听见吗？现在伺候我可真是一点都不走心啊，我说了我什么都吃不下，你还问我想吃什么！你赶紧的，赶紧出去，看见你我就来气，让小桑进来。” 　　钱嬷嬷走出房间，把小桑叫了进去。 　　她是怄气的，直接出了柳怡红的院落，寻了个角落，看左右无人，垂下泪来，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手里没钱，无法帮儿子还债，现如今儿子被抓，人家用儿子的性命来要挟，她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是好。 　　偏没了儿子她也活不成，这块儿心病一直堆着，如今连主子都开始厌弃她，责怪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算是走入绝路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钱嬷嬷低声喃喃，语气中满是绝望，却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好端端的，干嘛寻死啊？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多问个人儿，怎么知道事情没有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