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答应我……” 　　“老爷和姨娘多次嘱咐，咱们绝对不能泄露一句，你倒好，把主子们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小桑很是委屈：“可是神医说了，要是不清楚姨娘心中的郁结缘由，无法对症下药，我也是因为担忧姨娘的安危，不得已，才透露了一点儿。” 　　“不得已？你跟我说不得已？她逼你了吗？” 　　小桑不说话了。 　　“她既然没有逼你，你便将老爷和姨娘辛辛苦苦隐瞒下来的真相，随随便便告知给一个外人，你有几条命够责罚的？依我看，你还是趁早自己去向老爷承认过失，如若不然，通过神医的嘴告知老爷，你的下场会更惨！” 　　小桑一听这话，越发不安起来：“神医答应我，不会告诉主子们的。”她再次强调。 　　钱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一个外人的话你也信？” 　　小桑委屈的喃喃：“我看神医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不然，丞相为何让她为姨娘诊治，还将她的儿子和随从都接到丞相府，甚至让她一人陪着姨娘！丞相都如此信她，就算我不说，我想，但凡她想知道的，都能够从丞相那儿得知吧。” 　　钱嬷嬷气的再次扬起手，举了半天没有打下去，她也知道，打有什么用？该说的不该说的，小桑已经说出去了，即便打了她，话也收不回来了。 　　“平日里那么机灵，枉费姨娘还看重你，怎么现在反倒是犯傻了？这种事情，这种秘密，从你嘴里说出来，跟从丞相嘴里说出来，能一样吗？主子们不让说的事情，咱们只管听话闭紧了嘴巴，说出一个字儿就是错，可主子们不一样，说与不说，决定权在他们，你还想着和主子去比，你比得了吗？赶紧的，自己去向丞相承认错误！” 　　小桑急得哭了：“我知道错了，可是去告诉丞相，我……我不敢。” 　　钱嬷嬷揉着太阳穴，被小桑气的头疼：“现在知道不敢了？守不住秘密的时候，脑子干嘛去了？横竖我是保不了你，好在咱们丞相是心善之人，你同他坦白，或许不会遭受什么大的责罚，若这会儿姨娘醒着，她要是知道你干了糊涂事儿，肯定把你往死里打！” 　　“这……”小桑依旧在原地踌躇不前，钱嬷嬷抬腿踢了她一脚：“让你去就赶紧去，别在这磨磨唧唧的，能对丞相坦白是你的福气，刚才我说那一番话都白说了是吧？快去，你自己要不去，旁的人给你告了状，那便又是更重的责罚，你自己选吧！” 　　钱嬷嬷嘴中说旁的人，实际上除了神医，那个旁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钱嬷嬷若去告状，小桑连埋怨的资格都没有，人家说的对，她自己守不住秘密，怪得了谁？ 　　钱莫莫告状也是出于忠心，无奈，小桑即便再怎么害怕和恐惧，也还是去书房找了谢丞相，将前因后果说了一番，还强调自己坦言的只是承认失踪的是大小姐，太子妃是二小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力求能够受到的责罚轻一些。 　　“求丞相开恩，奴婢也是担心姨娘的身子，怕耽搁了神医的诊治和调理，不得已才袒露一点秘密，实属无奈之举，请丞相原谅。” 　　谢丞相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责骂和指责，反而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把人打发了：“你先下去吧。” 　　小桑有些不敢相信，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还有别的事吗？”谢丞相以为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禀告，小桑急忙摇头，退了出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却终究还是有些不安。 　　谢丞相始终没有说对她最后的惩罚，眼下没有责罚，不代表以后不会。 　　而谢丞相这边，转眼便去找了谢清欢，率先向她道歉。 　　“之前因为你在茶馆的发言，对谢府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当时我们指责神医胡言乱语，对你很是不敬，眼下既然你从丫鬟那里知道了真相，也证实了你的猜测，我向你道歉。” 　　谢清欢却连忙摇头：“这是你们谢府的秘密，我在不知情的时候，说了对你们谢府不利的话，那便是我的不对，丞相没有必要道歉，而且就算我知道真相，也不该出去散播，毕竟关乎到谢府的名声，我这个人还是有底线的。” 　　谢丞相十分感激：“大恩不言谢，此番等你把姨娘治好，想要什么，我谢某竭尽全力也要满足。” 　　谢清欢略微迟疑，试探的问：“我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丞相示意她说。 　　“贵府大小姐失踪多年，当真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 　　提到失踪的女儿，谢丞相神色暗淡，轻咳了两声，不知是因为公务繁忙，还是担忧柳怡红，脸色有些不好看，撑着桌子坐下，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有，她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概对我恨透了，失望透了，所以想着这辈子都躲着我。这是我自己造下的孽，若是一直找不到她，下半辈子，要在内疚和自责中度过了。” 　　谢清欢看他脸色不对劲，但也没有往深里想，只当他是因为思念失踪的女儿，内疚自责的。 　　可是身为当事人的她，即便亲耳听到谢丞相这一番话，心里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那看来丞相十分疼爱大小姐，不然也不会如此痛心。” 　　谢丞相苦笑摇头：“恰恰相反，她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给予她过多的关心，反倒是常常对她摆脸色，说些难听的话，对她发脾气。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的举动真是混蛋，她母亲的去世，对我打击很大，可我却将所有痛苦，和她母亲去世的愤怒都发泄在她的身上，对她十分不公。以至于她在失踪之后，我才幡然醒悟，自己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父亲，而现在，却连补偿的机会也没有，大概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 　　说完，又轻咳了一声，忙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即对谢清欢说道，“让神医见笑了，都是一些琐碎无聊的家事，想来神医并不想过多了解，反倒是我，久没有同他人提及这些，一张嘴就没有收住，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