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皱眉站在最不显眼的角落，因为被花圈和挽联挡住，并没人注意。 这时，珍珍的哥哥终于回来了，骂骂咧咧的说：“钱芳怎么知道消息的？是不是有王八蛋通知她？我看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刚才还唯唯诺诺装老实人，这一会儿他就变脸了，速度还真快。 苏婉可以确定，珍珍一家绝对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装穷。反正因为孙德海的案子，她出名了，孙德海又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她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索性故意办一场葬礼，省得那些人一波波上门讨债…… “珍珍，那个人说的可行吗？我看我们晚上连夜出京，这里待不得了，前几天，那几个酒鬼隔三差五的过来闹，我们亲戚家都躲了一遍，后来住酒店也被他们挖出来，是有人出卖我们的信息啊，万一这次的计划不灵，他们以后还过来，怎么办？” “她哥，你别说风凉话，珍珍够为难的，孙德海一走，她又怀了孩子，她是想走，可她走的了吗！”房间里出来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女人，天生一张苦瓜脸，眉眼间和珍珍有些像。 “妈，你不用和我大表哥说，他哪里明白我的苦衷。”珍珍缓缓爬起来，压根没之前的惨，眼神也格外坚定。 “可是你们背后的那个高人，到底是谁？我们是亲戚，能护得住你们几天？我看那几个都不好惹，尤其那个姓钱的，她简直阴魂不散，听说她和老孙一起，吃喝嫖赌什么都做，我怕她下黑手！” 珍珍微微皱眉，“哥，你再帮我看一天家，我们晚上先去别的地方躲一躲。等剩下的钱到了，我们说好了一人一半，到时候你和我二表哥都有钱娶媳妇，再也不用打光棍，不好吗？” “唉，我是怕你跟着孙德海那种人，误入歧途！”这时，另外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开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一直说你和大哥太以金钱为重，孙德海都没了，他的那些脏钱守着有什么用？” “呸，竟说丧气话，没钱怎么给你们哥俩说媳妇？要不是珍珍，你和你弟能在京城买房子？还是个复式的，你们老赵家是烧了高香了！要靠你们自己，别说买房，买个厕所这辈子都别想！再说珍珍这是回报赵家，她这个孩子有心，现在她有难处，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房间里出来另外一个老年女人，两个儿子瘦的吓人，她却又高又壮，一看就被珍珍的好处收买了。 他们的对话，一丝不漏的传到苏婉耳中。 她没再躲下去，忽然从花圈后面走出来，倒是把这几个人吓了一跳。 “鬼呀！”珍珍的母亲看见孙德海的头像，吓坏了，一屁股摔到地上。 没想到珍珍最冷静，“妈，别一惊一乍的，后面是个人。” 还是个女人。 苏婉拿掉了孙德海的相框，不冷不热的嘲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想做什么？”珍珍的表哥一脸的敌意，还想故技重施，号召他弟弟将苏婉打出去。 珍珍忽然拦住了哥哥，“我们别得罪她。” “我和你说两句就走。”苏婉看着面前的年轻女人，知道她忌惮自己，也没多害怕。 两个女人走向了院门外的小路。 苏婉看着珍珍，良久没出声。 “你看不起我，对吗？”珍珍长的不算多漂亮，但是笑起来很美，她看着娇小，说话声柔柔弱弱的，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想必孙德海在她身上，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施展，才会心甘情愿的为她花钱。 这样的女人，苏婉倒是恨不起来，也无法同情。 “我走到现在这步，已经没办法回头了，老孙一死，剩下我和孩子，我自己无所谓，我妈也老了，但是孩子还小，医生说，如果我打掉，这辈子都不能生！我之前流产太多次，造了很多孽，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留下！” 珍珍抚摸着肚子，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孙德海平反。他的死，真的是自杀吗？”苏婉忽然有些感同身受，自己也失去了宝宝，知道即将成为母亲的心情。 可她不理解，珍珍为什么连讨回公道都不敢，难道说，背后的那个人，威逼利诱，或者大量金钱诱惑吗？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因为煤矿塌陷去世，我和我妈一直依靠舅舅家活着，舅舅没了又靠表哥，我初中毕业没钱上学就辍学，小城市来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开始和社会上的精神小伙瞎混，直至后来我认识了老孙……这一切都是天意。”珍珍的神色似乎变了，下一秒她攥紧了拳头，抵在小腹上。 她好像在犹豫，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可是瞬间又咬紧了牙关，“他人都没了，我也不想追究。” “你在害怕什么？”苏婉看出她的犹豫和恐惧，“难道你不相信警察吗？即使孙德海罪名成立，只要人不是他杀的，最后警方会还给他清白，他顶多蹲个十年八年的再出来，现在他却死了……” “我知道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可我没办法！”珍珍的情绪忽地激动，指着苏婉，“你自己都拿那个人没办法，要我这种小蚂蚁怎么和人家抗衡？” 苏婉心头一跳，直直地看着她，“是顾暖，对吗？” “不不不，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珍珍语无伦次的否认，眼神十分慌乱。 显而易见，她非常害怕苏婉的名字。 苏婉乘胜追击：“孙德海都能莫名其妙的被自杀在看守所，你真的以为，等你拿到所谓的酬劳，真的能远走高飞吗？” “不用你管！”珍珍捂住了耳朵，尖锐的喊人，“大表哥，二表哥，快点出来送客！” “你不用激动，我不是要逼你，只是给你提个醒，我猜你一定知道张嫂在陆家的事，她，还有小云，究竟因为什么而下场凄惨，如今又搭上孙德海，凡是参与其中的人，没一个人能脱身，你再聪明，又怎么算计过人家？还有你的表哥们，能护住你一时，不可能一直护到底。” 苏婉淡淡的说完，转身离开。 和权势斗，是最愚蠢的行为。 该说的话她都说了，怎么选择是珍珍自己的事。 苏婉刚到车上，手机忽然响了，是陆修晏打来的电话，。她皱眉看着身后虎视眈眈的两兄弟，别看他们干瘦干瘦的，力气倒不小，刚才那几个追债的愣是被打走。 她立即发动了车子，开了一会儿才停车打电话。 “我要起诉顾暖。” “……”电话那头，陆修晏罕见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