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积极配合治疗
梦醒时,我的胸口一片苍凉,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假如也许,但令人悲哀的却是我总对她抱有无数种幻想。我睁开眼看这周遭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时光没有倒流,我也没有成为一个胆小的逃兵。
有些艰难的翻了一个身,这时我才看到爬在柜子上睡着了的楚易。疲惫和在他的脸上深深的镌刻着,就像是一道道深入骨髓的刀痕,永远也不会消散。
揉了揉眼,我这才看清他眼角飘零着一道很浅的泪痕,我不知道在我为什么昏迷,也不知道在我睡着了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他精致如颜的脸上被惊喜和痛苦相互交错着。
虽然不知道记忆里的那个晚上楚易掰开手指算年月的动作是现实中真正发生的还是我自己脑补出来的,但是我已经在真真假假里将一切都混为了一谈。现在,我依然很失望,对这个家险些心灰意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易,面对孩子,面对这婚姻。
我看了他一会了儿,就觉膀胱似要炸裂,想上厕所,张开嘴想要叫醒他,我犹犹豫豫了半天却还是没忍心开口。
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挣扎起来,虽然腹部沉重的坠感已经缓和了许多,但是依然很疼。我微弓着身子悄咪咪的拿起挂在挂钩上的输液瓶,行动迟缓地去了洗手间。
但很快,我在厕所了发现了身体的异常。我,我……我他妈竟然尿血了!而且还是黑色的,像搁在空气当中超过24小时后凝固了黑色血液,一颗一颗的漂浮在水面上!
我一下慌了,差点没从马桶摔下来。碍于我是一名外科医生而不是学妇产科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身体的哪个部位出了问题。
很快,我冷静了下来,掐指一算,算了算我将近一个半月没来的小日子,我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稍稍松了一口气,我一边嘴上安慰自己不会有事儿的。心里却迫不及待地想要跑去问问医生我是不是恶病缠身,命不久矣了?
我拎着输液瓶胆战心惊地从厕所里出来,直冲着妇科走去,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我觉得还是需要好好诊治一下自己的身体,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如果真出来什么问题,我觉得我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我会积极的配合治疗,一定不会放弃我自己的。
碍于体力不支,我按了上楼的电梯在门外焦急的等着,电梯还没等来,我便被楚易逮了个正着。
他一见我,就从大厅里跑了过来,虽然他运动的速度很快,但我还是能看得到他头上暴起的一道青筋。我抬起手冲他招了招手,但是刚一抬起我就鬼使神差地给放了下来,我忽然想起我还生着他的气呢。
“叮——”电梯门开了,我负气地走进了天梯里,固作无视地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快速闭合,我透过缝隙冲着十步以外的楚易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心中一片得意。
终于电梯门牢牢合上,楚易最后还是没有追上了来,将他着写满焦虑的眼神生生夹断,消失了。我的心里暗暗得意,但这样的快感却并不足以让我高兴得起来,相反的,我开始感到几分失落,苦恼于电梯闭合的那一刻他离我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一只手高举着输液瓶,站在电梯里的角落,面前站在一男一女,他们和我一样穿着蓝白色条纹病服的,他们背对着我所以我看见她们此刻的表情,我看得到男人缠着绷带的后脑勺和清瘦佝偻着的身体,以及靠在他身上瘦骨嶙峋的女人,她大腿也同样缠着绷带,手却捂着肚子,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还没等我推论出两人得出了什么病,电梯又一次发出了叮的声响,我的观测对象也同样下了电梯,我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眼夫妻两萧瑟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显眼的妇产科指示牌,我一下子就侧底明白了过来。
妇科隔着妇产科还有两楼的距离,便再按了一下关门键,顺便换了一只手来拎输液瓶,我这时才愚钝的后悔起刚刚为什么不拎个输液杆。
我难受地倚在电梯的角落等着电梯再次升降,忽然地,一个茎长的身影穿过缝隙,直冲冲地落在了我的面前,一股热气腾腾便一下子扑腾到了我的脸上,我晃眼一看靠在电梯上的身杆挺得很直。
来人不是别的正是楚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用着同电梯的花费的时间一样从五楼赶到十六楼的,但此刻他这个人正活生生地站在了我的面前,不是幻觉。
楚易一把将我揽到了怀里,紧紧地握着我的肩膀,很用力,就像是要将我生生揉进他的怀里,与之同为一体,我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楚的听到他心脏剧烈颤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我的小脾气,它们一下便被砸得粉碎。
我被他勒抱得生疼,别扭的想要离开,却被他出言勒令了,他禁锢着我的上半身,焦声道:“跑?落在我手里你以为还跑得掉吗,你是我的!”
我被他的话激起了脾气,就要破口大骂,却又听到了他极为压抑的一句,“老婆,对不起!”
我惊讶的大脑有些慌乱,一时间没能反应得过来,手上的输液瓶从手上滑落,摔在了我的脚边,落了个稀巴烂。
听见声,楚易低头一看便将我横空抱起,望着我的脚焦声问我,“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我皱着的眉心渐渐的淡开,因为,我看见楚易眼角闪过惊慌失措的光亮。
在那一刻,我忽然就释怀了,心里的幽愤一下子都飘走了,因为我感受到了他忽然为之一颤的剧烈心跳,我看到了他呼之欲出的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