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家宴(上)
“是,听说相府对待下人苛刻刻薄。据说银铃是中途被相府的人捡到的,当时她浑身是血,带回相府后稍稍休养了几日,便被强迫劳动。”
“她没想逃出去过吗?”当挞拔殇姒听到流末说到一身是血时,盈盈的凤眸顿时染上一抹杀气。
面色如沉冰巍然不动。
“有……但是……听说她每次都能够轻易的逃出相府的防线,可是因为调养不当,每次都是力竭而昏倒。被发现后又是受到管家嬷嬷的鞭打,新伤加上旧伤……恐怕快是撑不住了……”
“混账!”相府……好一个相府!她挞拔殇姒上一世将她视为最好的朋友,同生共死,出生入死。即使面对生死关头却从来不背叛对方,她视她为永生要保护的人,可是……
挞拔殇姒的面色愈来愈阴沉。突然间,她又恢复了平静,好似刚才没发生过什么一般,流末悄悄的退到一旁。此时桨儿刚刚端着糕点放在桌上,撞见俩个人影时,眼神直直的一定。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作福行礼。
“奴婢见过大少爷,四少爷。”桨儿恨不得拍死自己的脑袋,刚才她竟然直直的看着两位少爷不懂得行礼……这下肯定是要受罚了。
桨儿越想心里越是愁苦,面容上不自觉的涌现一股哀愁。李越柏看着眼前的丫头变化多端的表情,不觉的笑出了声
“你这个丫头,为何一脸愁苦呀。”
桨儿听着四少爷的笑声,心知自己又失了礼仪,连忙回道:“奴婢刚才无意间冒犯了两位少爷,望少爷赎罪。”
看着桨儿一张喜气的脸又皱深了眉头,连一向不言苟笑的李崇都笑出了声来。
“念在你是初犯,就先下去吧。”
“谢两位公子不追究之恩。”桨儿听完舒了一口气,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李娰看着走进来的两道身影,拂袖起身道:“挞拔殇姒见过大哥哥,见过四弟。”
见到他们没有摆任何的架子,而是以兄妹之道行礼,李崇对初次见到的妹妹印象不免的增添了几分。
“果然是倾国之姿。”李越柏看着挞拔殇姒的面貌,纵然见过千般美女,平心而论,没有一个女子出落得比眼前的女子更要为灼灼风华。
“四弟谬赞了,倾国之姿,挞拔殇姒担当不起。”
“二姐倒是谦虚。”客套完了之后,李越柏突然看向桌上的羊脂糕,眼前硕然一亮。
挞拔殇姒看着李越柏突然发亮的眼神,轻轻的笑道:“这是挞拔殇姒特地为大哥哥和四弟准备的,听闻大哥哥喜抹茶糕,四弟喜辽幕藏北的特产羊脂糕。挞拔殇姒就特地带来,望大哥哥和四弟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有这么善解人意疼爱兄弟沉鱼落雁的二姐真是我的荣幸!”李越柏本身就不计较什么规矩,伸出手便撵了一块羊脂糕。当他吃进嘴里之时,一种满足的神色让挞拔殇姒笑了笑,之而对着一直沉默的大哥哥说道:“大哥哥尝尝这抹茶糕,是否符合您的口味。”
李崇点了点头,随即也捻起一块放入口中,眼底一抹盛赞流露而出。
“不错,香甜而不细腻,做工精致,材料乃是上品。如此美味,不错,不错。”
挞拔殇姒看着眼前两人满意的神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不知大哥哥和四弟今日来,是否有事?”
李越柏霎时便将羊脂糕一扫而空,他满意的拍了拍肚子。桌上各种糕点屑散落,李越柏的眼角偷偷看向李娰,见她丝毫没有不满的神色,心里对挞拔殇姒这一位姐姐的喜爱是愈发的深。
“二妹初入李府,想必是没有认识多少人。而如今李家一家都在,外祖父便办了宴席想让李府上下聚一聚;再者二妹即将嫁人,今日之宴,也好沾沾二妹的喜气。”
李娰听完后,不由的多打量李崇一眼。中肯的语气,丝毫没有摆出是李家长辈的架子,一字一句说的毫无偏差漏洞,听的甚是舒心。
“谢谢大哥哥和四弟前来告知挞拔殇姒,挞拔殇姒晚上定会赴宴。”
李崇见目的达成了,对眼前的妹妹也是喜欢。毕竟是内院,即使是兄长也不可久留,于是李崇便站起身来告辞,拉着死活不肯离开的李越柏走了出去。
李娰望着院子青竹,经过一番季节愈发的清脆。
家宴啊。
倒是可以值得期待。
挞拔殇姒随意的梳妆打扮了一番之后,便跟着引路小厮绕了几个弯,步入恢弘大气的副厅之内。
“二小姐到!”
在副厅里正交谈的所有人听到这一声通报之后都纷纷静了下来,大家都同一意识的朝着正殿门口看着。自打听说辽幕藏北公主,也就是李府二小姐回来了以后,所有人都想看着女子到底出落的如何。
一道倩影缓缓从门外移步至副厅内,只见挞拔殇姒一身淡水蓝银绕身空叶纹样刺绣云肩,玉白珍珠银绣碎花纹样对襟褙子将整个人衬托的亭亭玉立。下罩着孔雀蓝撒碎花短内裙,身子轻轻转动,裙摆微扬,举手投足间一股无与伦比的气质轰然而出。如墨的长发好似水泻般直泻而下,几缕青丝顽皮的落在耳畔旁,身旁的公子见状无一不想将那缕青丝别去。头上挽着一根银凤镂花长簪,簪尾垂下如雨滴的坠子轻晃。肤若凝脂气若幽兰,整个人凸显出一种高贵雍容之气。狭长的凤眸内似是蕴含这万千抚媚,若蝶翼般的睫毛扑朔,一股无意的抚媚流露而出。挞拔殇姒平淡的接受四周投来的目光,脸上始终带着合宜的温婉的笑容,一步步走向坐在主位上面容沉肃的李盛茂。
“孙女李娰见过外祖父。因孙女见外祖父与李府所有人心切,便不停的日夜赶马,谁知孙女因日夜休眠时间少,结果身疲睡去,未给外祖父行礼乃孙女过错。望外祖父责罚。”
李娰一来便道清了迟迟不去拜见其余长辈与兄弟姐妹的原因,理由中肯。一下子便杜绝了在场不怀好意的人的所有心思。李盛茂看了看举止得体的外孙女,漆黑的眼眸深邃的不见底,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也不怪你。来人呐,给二小姐赐座。”
李盛茂的这一番话倒是让李娰出乎意料,她与这外祖父之间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感情。不过也好,至少能够断了某些人的心思。
李娰行了一礼,脚步沉稳的向一旁的席位走去。正当她欲坐下时,眼中划过一道暗波。
“公主。”流末在一旁提醒着,挞拔殇姒点了点头,平稳的坐在席上。身旁看似在谈天的小姐目光朝挞拔殇姒的方向转了一圈,一抹得意的神色已然于表。
挞拔殇姒看了一眼眼前的红木墨金纹翘头案桌,虽然与平时想比无多少差别,可若是仔细一看,却会发现两个桌脚已经被锯掉一部分,现在还能够勉强的维持着平衡,但若是上菜……
这块上好的红木可是比平常的桌子重了几倍,要是砸了下来,恐怕她这一生都不用再行走了。
桨儿听完流末说的,生怕一不小心那一块木板就砸到了李娰脚上。她紧张的问了问挞拔殇姒,却没想到挞拔殇姒只是摇摇头,她也不便再说什么。
时辰到,奏乐响起。一群舞女穿着轻盈的服饰从厅外走了进来,每个人戴着朦胧的面纱,眉间一点朱红,缓缓在厅中起舞。挞拔殇姒对舞蹈不感兴趣,只是定定的坐在那儿。
这时,李府六小姐端着果酒缓缓挪步至李娰前,姣好的面容带着柔和的光芒,一袭逶迤白眉蝉翼纱衬得她愈发的温婉。她对着李娰举起了手中的果酒,“传闻姐姐气质绝佳貌美倾城,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姐姐就要嫁给八皇子,咱们能够相聚的时间也甚少,如今李静在这儿敬姐姐一杯果酒。”说完,便将手中的果酒一杯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