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分家
刘家小闻听,心里发酸:“自己的儿子自己有时候都觉得烦,纯梓竟然不嫌弃章 可沁生的是别人的儿子。”
这段时间里,刘家小见纯梓对自己毫无动静,胆子便大了一点,也时时回家去了。
可是,回到家里,烦心的事便接踵而至。
首先,是刘娘子的唠叨。
她埋怨纯梓:“自己发了财就忘了穷朋友,也不拉拔我家家小一下。家小,你去找纯梓说说,叫他给你个事做,猫三狗四都帮了,一起长大的朋友倒还不帮?”
见儿子不出声,她便发火:“怕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是脸皮子薄,才处处让他占了上风。什么时候你也去发了财,让你娘我也过几天好日子。”
听老婆说得过分,刘大郎就瞪起双眼:“孩子他娘,说这些没边没际的话做什么?”
接着是刘家大,他媳妇小米现在又怀了一个孩子,所以想提出分家单过。
刘娘子却是不依,不分家,两个儿子都得把钱交来给自己支配,自己的心情别提有多舒畅了,要是分了家,姑且不说哪个儿子来养自己,单是在儿媳面前颐指气使的威风就不知道去哪里使了,那才是最为气闷的事。
刘大郎却赞成分家,说是儿子大了,孙子们也大了,该有自己的小家了。
刘家为这件事,整个家的气氛都闹没了。
接着便是刘长石生病。
秋天干燥,孩子上了火,整天咳个不停,配合着刘娘子的唠叨吵嚷,家里好不热闹。
刘家小更加心烦,简直想每天躲在酒肆里不回家,让家里的人去乱吧。
这天晚上,刘家小往赌场里走了一趟,把口袋里最后几个铜钱输光了,只好叹着气回家去,一进门,就听见自己的娘的大嗓门:“不行,就是不分。”
接着是大哥低三下四地陪着小心在解释,然后就听见儿子“空空空”的咳嗽声,刘家小越听越心烦,一脚踢开了自己的房门:“粉粉,你死哪里去了?长石咳成这个样子,你也不喂他吃点药?”
正抱着刘长石的倪粉粉惊恐地抬起头来,刘家小这样发火,就意味着这一夜没有消停的日子过了。
听见小儿子踢门的声音,刘娘子止住了高声,过来看刘家小:“你是不是喝醉了?”
刘家小刚好喝了几杯,听见娘的问话,立即借酒装疯:“没有。”刘娘子一听,儿子喝醉了的时候都这么说,便烦道:“你怎么天天去喝酒,也不顾家……”
还没等刘娘子说完,刘家小便嚷了起来:“分家!分家!这么大了,你还这样管着我,我一点也不自由!”
刘娘子愣住了,自己最偏爱的小儿子都闹着要分家?
新年来了,刘家没有吃成团圆饭,两个儿子分家出去单过了。
分家的时候,按规矩,公婆总得跟着一个儿子过,那时公公说了句公道话:“我们现在还做得动,也能自己照顾自己,等到以后动不了的时候再说吧,总不能让哪一个孩子吃亏,到时候,我们跟家大也行,跟家小也行,一人跟一个也行,现在就不给孩子们添麻烦了。”
刘家大没有搬出来,刘大郎指挥着,把原来的房屋小院隔成两半,老人和大儿子一家一半,刘家小带着倪粉粉和两个孩子到鹅儿巷单独租了一个小院子住。
不用在公婆的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倪粉粉的心情开朗了不少,加之分家是因为自己家是搬出来,公婆贴补了不少,刘家小那几日心情愉快,答应日后把工钱悉数交给自己,所以她觉得自从嫁给刘家小以来,日子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愉快滋润过。
新年那天,倪粉粉早早做好饭食,给两个孩子换了新衣裳,催促着丈夫把买来的鞭炮放了,吃完饭好带着孩子们出去玩。
刘家小抱着儿子放了鞭炮回来,看着正把饭菜端上桌子的老婆,看样子操持家务挺辛苦,她现在没有成亲前丰腴,清减消瘦了不少,原来的风尘之色一丝也无。
刘家小心里隐隐一动,这些年来,她对待自己的父母、对待自己、对待孩子,简直是个再标准不过的贤妻良母,自己对她却始终不太热乎,想想其实也挺对不起她,她没做错什么呀。
刘家小把儿子放在地上,走到倪粉粉身边抱住她:“粉粉……”他觉得自己的喉头有点哽,倪粉粉讶异地回过头来:“刘郎,怎么了?”
听见这个很久没有听到的称呼,刘家小心里开始内疚了,平时她都叫自己长石他爹,这个亲昵的称呼已经伴随着岁月远去了。
看见丈夫不说话,倪粉粉的心一下子有点慌:“莫非分家之后太高兴,自己放松了,怎么把这个原来他光顾自己时的称呼给随口喊了出来,还怕他想不起自己的身份吗?”
“呃,我是说,长石他爹。”
“没什么,以后还是那么叫吧,很久没有听你那么叫我了。”
这意味着什么?是好事吧?倪粉粉心里有点打鼓,回头看看刘家小的脸,却见他的眼里有一种难得的温柔,这也是自己好些年没见过的了,她心里一热,险些流出眼泪来。
刘盼儿看见爹娘之间难得的温情,觉得这个新年过得可真好啊。
上街玩回来,安顿好两个孩子睡下,刘家小倒了杯酒在喝着,倪粉粉见了,忙下厨房抄了两个下酒菜端出来给刘家小,自己则在一边做着衣裳,一边陪着他说话。
刘家小心里高兴,对倪粉粉说:“等着,我们再辛苦几年,积攒一点钱,自己也置一所房子,到时候再生几个儿子。”
倪粉粉睨了丈夫一眼,笑道:“不用几年,只要你的工钱都交来,我再多揽点活计来做,等明年盼儿大一点,让她带着长石,我也出去做活,你也少喝点酒,少出去耍钱,至多两年,我们就可以攒下买房的钱了。”她抬头看着现在住的房子,补充道:“至少可以买个这样的房子。”
刘家小看着老婆飞针走线,手上毫不停歇地忙碌,心里已经把这个家的将来计划得停停当当,心里暖了起来:“这几年自己只顾着自己高兴,根本没有想过粉粉的感受和这个家的将来,现在分家出来了,怎么也得担起家庭的担子了。”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想法,那时自己也不好酒色,一心一意只想着将来自己有一个家的话,必定要选自己喜欢的女子,有一所充满温暖的房子,有几个活泼的孩子,就像自己的家一样。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些年,家已经成了,房子虽然还没有,但倪粉粉也算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两个孩子,女儿乖巧伶俐,儿子虎头虎脑,活泼得很,也算是达成了自己愿望的大部分,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他搁下酒杯,把倪粉粉拉了过来,嘴就凑了上去:“粉粉,来吧。”
老夫老妻的倪粉粉知道丈夫想做什么,红着脸微微抗拒了一下:“进房里再说。”
乘着丈夫今天心情愉快,在枕边倪粉粉大胆地讲了自己内心积攒了很久的话:“刘郎,以后你下工就回家,别再到外面去喝酒了,费钱不说,还误事,回家来拿着我和孩子出气撒酒疯,我和孩子心里怕死了。”
听着老婆的话,刘家小回想起自己酒醉后的行为,觉得以前的自己的确是有点过分了,于是点头答应。
倪粉粉乘胜追击:“还有,刘郎,你也少去赌钱,赢钱的时候虽然高兴,可是你想想,你进赌场那么多次,是赢的多还是输的多?”
刘家小想了想,后悔起白送进赌场那么些钱了,这个道理自己早就知道,可每次去那里时心里总抱着侥幸,想着这次一定会赢,唉,他不由得沉吟起来。
你粉粉察言观色,看丈夫被自己说动了,便提出最后一个请求:“刘郎,最后,这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就是,以后你再别去……那些女人那里了,旁的不说,单说孩子长大一点后,听街坊们议论自己的爹是个爱逛窑子的人,得多伤心。自己的娘出身就不好,爹再是个那种人,你叫他们以后在街坊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刘家小幡然心惊,自己只图一时痛快,哪想到孩子在长大,要是自己的爹是个那样的男人?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他看看倪粉粉,那双眼睛里有一种痛苦,一种忍让的伤心,他不由得翻身压住她:“好,我都答应你。”
倪粉粉的心定了,她伸出双臂缠住刘家小的脖颈,微笑起来,吐气如兰,声音含蜜:“你回家来,我也可以陪你喝酒啊,我也可以陪你摇色子啊,我还可以陪你上床啊,不要钱的。”
她似乎恢复了一种活力,娇媚无限,卷裹着刘家小,让他迷惑起来:“成亲了多年,自己还真没有发现她的这一面,是在公婆面前她不得不隐藏,还是自己瞎了眼?”
这个家,还真分对了!
她也亲眼见过那个章 可沁,虽然有点不服气,可也不得不承认,她比自己强。
长相虽然两人很像,但章 可沁的美里面有着一股子灵气,待人就更不用说了,光是侍奉她的婆婆和娘就是这西坊里妇人们的典范,她给大嫂绣的枕头自己看了也羡慕不已,难怪自己的丈夫对她暗恋了多年,她有那个资本。
所以当章 可沁跟了郎又一走后,倪粉粉心里平静了好久,虽然丈夫那几年吃喝嫖赌有点变本加厉的趋势,但那个女人不在,她就不怕。